乱某心曲

两次失败的经历,告诉我一个道理,这个事情,光靠送礼,那应该是行不通的。
要走心啊老铁!我默默地告诫自己。然而这个走心,要怎么个走法…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。
我趴在书桌上,仔细回忆以前上学的时候,宿舍里那些男同胞都是怎么追女朋友的。突然想到老痒当时追他的初恋,好像是从器材室偷了把吉他,到那女生楼下边弹边唱,这么操作的。
当年这事儿也算轰动一时,虽然结局是又写检讨又处分,过程还是很浪漫的。反正我也没别的思路,要不也试试这个?
然而我天生五音不全,音乐这方面的技能点一片灰暗,只能从亲朋好友身上找找灵感了。
身边会乐器的,我能想到的,撑死了也就仨人,小花,瞎子,万万。先说说小花,他是唱花鼓戏出道的,不过这个花鼓,它比较魔性...我很难想象到时候一边敲一边跳,然后对着闷油瓶唱“ 得儿个咙咚飘一飘,今儿个我来把白表,表一表来个表一表”的场景,太他妈毁三观了。
然后就是瞎子,瞎子会拉小提琴,而且据说还有文凭,这就十分高大上了。但是这个小提琴,真不是学个一时半会儿就能拉得了的,搞不好我要到白须冉冉了,才能勉强拖过闷油瓶,颤颤悠悠拉个夕阳红给他听听...
那就只剩万万的萨克斯了,好学,便携,逼格又高。以前万仔时常在各种情形下从各种地方掏出萨克斯就开始吹,也没有引起围观群众的很大不适,说明这个乐器还很大众,低调,实乃居家旅行约会表白必备之良器啊。
当机立断,我拿出手机,给万万发了个微信,问能不能借他的萨克斯一用。
过了一会儿,万万回道:师兄,师父说要饭的话还是拉二胡看着比较凄惨,路人愿意给钱...
滚你俩的,谁他妈要去要饭了!不过我只是想借到萨克斯,随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,便回道:呵呵,这都被你发现了。然而我就想吹个管,那你借是不借呢?
万万回道:师父问你到底要干嘛,假如你拿着当凶器的话,那我就成共犯了,不安全。
....一下要饭一下共犯…您二位这个脑补能力,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,我一养老的人凶个毛器。不过我也懒得回怼,便回复道:就是要饭,借不借的,都是大老爷们儿,磨磨唧唧的干啥?”
这下对面好长时间都没回,我估计那俩人是在开小会,便先上网,找了几段萨克斯的教学视频看了起来。
看了一小会儿,手机响了,我拿起一看,见苏万回道:行,那师兄你给我个地址吧。
我嘿嘿一笑,那这事儿就算顺利解决了,赶紧把地址给他回过去,顺便感谢并承诺就借个把月的,到时保证完璧归赵。
苏万回道:师兄,师父说这管萨克斯算是租给你了,到时候你要饭的收入跟他二八就行。
……
我一头汗,给他回了个“行”,就把手机丢一边了。

挑来选去,我看中了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简单,好记,曲境优美寓意又好,只要找个月明星稀的大晚上就可以应景,正适合我们这种传统的中老年人处对象。
虽然我不怎么识曲谱,也不通乐理, 然而我的脑子还是可以的,经过两天的死记硬背,我已将这首歌的指法节奏和指法烂熟于心,在收到万万寄来的萨克斯后,我找了个他俩都出门的空档试吹了一下,自认为效果还是可以的。
为了稳妥,我又悄悄练了好几天,感觉真的十拿九稳了,这才挑了个风和日丽,万里无云的天气,在野山上找了个赏月的好位置,把萨克斯管挑了个位置藏好,只等晚上约闷油瓶出来,一诉衷肠了。
当晚果然月白风清,还恰好是个满月,我借口想抓夜莺,轻轻松松就把闷油瓶钓了出来,而且他还信以为真,挑着拿了些绳索网子之类的轻便装备,倒叫两手空空的我有些过意不去了。
索性闷油瓶也没有多问什么,我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出了门,一路上我光顾着背指法,也没怎么和他聊天,就这么到了山头上,我停了下来,叫住了闷油瓶,“小哥,我看我们稍微休息一会儿,等下夜莺开始叫了,再顺着声音去抓吧?”
闷油瓶思考了一下,略微点了点头。
天朗气清,月色如洗,这么个好天气,感觉荷尔蒙都燃烧起来了,我望着皎洁的月光,轻轻咳嗽了一声,叹道,“今晚月色真美。”
闷油瓶静静地看着月亮,没有回应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和别人站一起,这估计就冷场了,然而和闷油瓶在一起,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尴尬,很自然地继续说道,“哎,小哥,你还记得不,当年我俩在长白山上,当时那个月亮,跟这个差不多大…”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,“啊,不对,比这个还大。”
闷油瓶收回了放空的目光,转头过来看向我。
我继续道,“当年你还找我要烟抽来着,哈哈,可把我吓了一跳,当时我还想着往烟叶里混点麻醉药试试,你不知道吧,我一路上想了好多奇葩的招,从拿板砖拍晕你到拿安眠药迷倒你,可到最后都没敢,要是换了我现在…我…”我回头一看闷油瓶意味不明的眼神,赶紧把吹到嘴边的牛逼咽了回去,发怂道,“…我肯定还是不敢…”
闷油瓶的眼神柔和起来,似乎打算开口说话,我赶紧拦住他的话,道,“你等一下发表议论,先听我讲完。”我酝酿了一下,继续道,“后来你走了,我自己回去后,越想越后悔,总感觉拼死也应该试试把你绑回来,起码也要问个清楚,死个明白…那段时间简直像发了羊癫疯一样,周围人都给我折腾死了,回想起来也是好笑…”我笑着摇了摇头,“真得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。”
说完这句后,闷油瓶并没有接茬,恐怕是觉得我并没有表达出“我已经讲完了,你可以讲话了”的意思,于是还是安静地站着,我也沉默了一会儿,才终于叹了口气,缓缓道,“后来我就明白了,这就是命。”
我俩沉默了很长时间,我不知道闷油瓶在想什么,但我的脑海里泛起了一些奇怪的无关联的场景,长白的雪岭,墨脱的神庙,古潼京的狂沙,还有瞎子扔我的鳄鱼岛,直到山间起了一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声,我才回过神来,走近闷油瓶两步,一勾他的肩膀,道,“但是我这个人吧,没别的毛病,就是特别的刚,特别的不认命,呵,命运想来扼我的喉咙,他娘的门儿都没有,分分钟就被老子反杀了。”我朝他咧嘴一笑,“这不,你就回来了。”
我和闷油瓶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一会儿,还是我先觉得不好意思,老脸一红。心道这技能都扔的差不多了,赶紧大招跟上吧,便松开他,跑到后面的石头边把萨克斯刨了出来,撩起衣服擦了擦上面的灰,吹起了我排练很久,心心念念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。
闷油瓶微微勾了嘴角,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我。
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了这么绝妙而完美的法子,实在是太他妈聪明了,等到我这一曲吹完,然后一跪,一唠,水道渠成…

我闭上眼睛,沉醉于自己才华之中,过了很久才睁开眼,哎…等等,这闷油瓶的神色…怎么不太对劲啊…
当我再把注意力放到闷油瓶脸上时,情况已经完全变了,只见他微微睁大了眼睛,死死盯着我,见我看他,便稍稍皱起眉头,向我狂抛媚眼。
什么鬼,不至于吧,我又不是海妖,还能用魔笛迷惑人心啊,我觉得好笑,稍一泄气便跑了音,赶紧严肃起来,一本正经地吹我的小曲。
闷油瓶张嘴,无声地向我说了个词语,看着像…
“好美…”
??美什么?你别这样,太直接了,我真的要不好意思了。我略略低下头,在胸中闷笑起来,曲子也按不下去了,萨克斯发出一阵阵像屁一样的尖厉声。
突然听见闷油瓶大喝一声,“后面!”他话音未落,我还完全没有反应,便已被他一个扫堂腿就地放倒,接着一个黑影从我身体上方腾空而过,在五米开外打了个滚,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。
“我操!野野野…野猪!!”
我赶紧原地翻起,见闷油瓶落在我左边不远处,他没看我,只是做了个“你不要动”的手势,接着慢慢去摸身后别的匕首。
我靠!这大晚上的,野猪他娘的不睡觉,跑到这儿来偷看人谈恋爱算怎么回事?!还有没有素质了…还没等我腹诽完,闷油瓶手里的匕首已经掷了出去,精准地命中了野猪的右眼,狠狠插了进去。
野猪吃痛,立即朝着闷油瓶的方向撞去,闷油瓶则迅速反身往野林子里跑,一人一猪一跑一追,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…
这…这他娘算什么神转折,我惊魂未定,这他妈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啊,怎么什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?!没成想更惊悚的还在后面,树林里悉悉索索了一阵,紧接着,又走出了一头个头相当的野猪,问题是…它的眼睛上没插刀啊…
我日,我他妈是进副本了吧,怎么还能刷新出野猪呢?!我和野猪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,决定还是先谈判试试,便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赔笑道,“猪大哥,真对不住,我也不知道您俩也在这谈恋爱啊,不然就是再借我仨胆,我也不敢跟您俩抢地盘…您看这都是误会,误会,要不您大人有大量,就先饶过我这一回,改日我一定登门…操!!小哥!!救命!!”

一头发怒的成年野猪,力量堪比推土机,所到之处那是片甲不留。我全身上下唯一能打的就一管萨克斯,没别的法子,只能疯狂地逃跑。问题是天黑林子又暗,东撞西撞的,眼看就要被追上了。紧要关头,我把萨克斯卡在了两根老树之间,绊了穷追不舍的野猪二号一个跟头,这才又拉开了距离。
不行了,难不成要阴沟里翻船,折在这鬼地方?!他娘的,我他妈该说的话还没说呢,老娘死不瞑目啊!我一通胡思乱想,没留神也被树根绊了一跤,扑倒在地。
我连忙爬起来,看到左臂被碎石拉了两道口子,倒不是很深,但血也流了下来。野猪闻到了血腥味,更加亢奋了,原地停了一下蓄力,便向我撞了过来。
卧槽卧槽,老子不服啊!!至少给我个时间拍照发个朋友圈啊!!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突然一根甩棍凌空飞来,正打中野猪的脑袋,一下子将它打翻在地。
我定睛一看,这哪里是什么甩棍,金光闪闪的,分明就是老子的萨克斯管!
电光石火间,闷油瓶已经杀将过来,他的速度极快,在野猪还没完全站稳之前,便已如同幻影移形一般在它四周三进三出,接着闪身出阵,用力一拉手上的绳子,野猪便四蹄一拢翻倒在地了。

闷油瓶用绳子将野猪捆结实了,这才拍拍衣服上的泥,朝我走过来,然而还离得老远,就听见他冷冷训斥道,“为什么不上树?”
“啊,对哦…”我捂着胳膊,特别无辜,也很诚实,“太紧张了,忘了。”
闷油瓶明显脚下一顿,显然是被我的逃生技能全都喂了狗的沉痛现实打击到了,但这个情况他也来不及痛心疾首,快步走了过来,拉起我的胳膊查看伤势。
我眨巴眨巴眼睛,突然一惊!哎呀,完了!我借的萨克斯!赶紧挣开他,摸黑去找萨克斯管,“卧槽,哪儿呢哪儿呢?掉哪儿去了?”
好坏终于给我找到了,然而这管可怜的萨克斯,已经变得该弯的地方不弯,该直的地方不直,接近报废的边缘…
完了!彻底完了!我他妈怎么这么惨啊,老子就他妈想太太平平告个白,这一出接一出到底是要闹哪样啊!

第二天,因为受伤的缘故,我直到中午才起来,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这个牌子型号的萨克斯管的价格。一看到标价,我只觉得天旋地转,感慨还不如昨晚直接被猪撞死了好。
胖子进来给我换药的时候,我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,就听胖子数落道,“你看看你俩,啊,大晚上好端端的,上什么山,钻什么小树林?你看你这胳膊,啧,再拉两道,就可以拿来下五子棋了,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,啊,就不能让我,让小哥,让我俩省省心…”
我回过神来,问他道,“小哥呢?”
“小哥啊,小哥上镇上卖猪去了,一大早就走了,嘱咐我等你起来给你上药。我才知道你们这奇葩事,你说你这人,就不能消停点,天天瞎折腾什么…”
我没听胖子唠叨,立马上网查了查野猪的时价,一查又觉得自己有救了!!赶紧抓起外套就要夺门而出…
“哎,药也没上完,你他娘要到哪儿去?”胖子怒道。
“我找小哥,他抓猪行,卖猪可不好说了。”我匆匆忙忙换着鞋,急得半死,向胖子抓狂道,“你不懂!我这下半辈子,要是不想沿街乞讨,可全指着这两头猪了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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